成都心理咨询中心|成都平原农村家庭关系平和，冲突易化解，影响深远

成都平原农村家庭关系的本质及其影响

一

对成都平原农村地区的调查发现，当地家庭关系相对和平，暴力冲突较少。即使婆媳之间、夫妻之间发生争吵，也能轻松解决，不会有深仇大恨。上午看似紧张，下午却有说有笑。在其他地方看来不合理、不可原谅的事情，对于川西农民来说却不是问题。南北农民尊敬长辈，儿媳妇要远离公公。如果儿媳侮辱公公，公公会认为这是不尊重。但在成都平原，儿媳妇和公婆之间的言语冲突就像邻里争吵一样常见，并不会造成太大的麻烦。在中山沙溪镇调研、与四川来的农民工聊天时，他们认为河南人看不开、计较太多、凡事都放在心上、活得太累。他们说，如果家里或工作上有什么事情不顺利，他们就会出去找乐子，并向别人发泄自己的愤怒。

这种和睦的家庭关系值得我们学习。从表面上看，不太紧张的家庭关系，或者紧张关系的解决，与当地丰富的公共生活有更大的关系。当地农村和集镇都有密集的茶馆。不同的茶馆有不同的档次。普通家庭的农民在乡村和集镇的茶馆喝茶，而有钱人则去更高档的茶馆。茶馆是男女老少皆可进出的露天场所。在茶馆里，不仅可以喝茶聊天，还可以打麻将、打牌。除了供休闲娱乐的茶馆外，成都平原还有不少亭台楼阁、广场、碉堡等公共休息场所，还有具有宗教寓意的民间庙会、饭局。

成都平原农民在公共生活上的时间较多，在家庭生活上的时间较少，这可以减少家庭成员之间的交集，减少家庭成员因家庭事务发生冲突的频率。如果有家庭矛盾，当众谈论，唠叨或抱怨，没有理顺的怒火就会被平息。我们调查的婆媳在家里发生了争吵。双方都没有被对方说服。他们气得走出家门，来到了同一个茶馆。他们坐在麻将桌前，向扑克伙伴抱怨。临近中午，两人又约了一起回家做饭。这说明，打完一局扑克之后，我脑子里的所有纠葛都烟消云散了。

虽然公共生活占用时间、消耗精力、化解矛盾，但关键是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公共生活，但很难取得这么好的效果。公共生活可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与成都平原农村家庭关系及其矛盾性有关。

二

成都平原农村的家庭关系是一种去等级的关系。传统农村的关系是以男女、长幼等建立的等级秩序为基础，规范着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和行为模式。首先，这种关系具有很强的结构性。不同代际、年龄、性别的家庭成员在家庭结构中被置于不同的位置，扮演不同的角色，使家庭成员安定下来，各尽所能。 。其次，这种关系具有高度规范性，对家庭成员的地位、角色和职能有明确的规定。最后，这种关系具有很强的伦理性，这意味着家庭成员之间有很强的权利和义务关系。

在这种强有力的结构、强有力的规范和强烈的道德规范下，家庭成员之间不仅对你的角色扮演有强烈的期望，而且对你履行责任也有强烈的期望。老人希望儿媳孝敬公婆，孩子希望父母为自己出力。如果行为人的言行不符合这种期望，就会引起对方的不悦，让他生气、怨恨，还可能减少他与对方的权利和义务。

例如，北方农村地区的年轻人可能无法养活自己，因为他们的父母没有为他们的婚姻或在城市买房做出预期的贡献。再比如，南方农村的父母做出的贡献超出了孩子的预期，比如为孩子在城市买房支付了首付。孩子们可能会自怜，更加尊重父母。

然而，在成都的平原农村，家庭关系完全是去等级化的，代际关系、夫妻关系、兄弟关系呈现出扁平化的结构。家庭成员之间传统的刚性权利和义务也被削弱。家庭关系之间的联系更多的是情感而不是硬性的权利、责任和义务。家庭成员之间的相互期望减弱，道德性、强制性成分减少，家庭关系呈现松散趋势。代际关系也不太具有互换性。当家人的行为符合大家的期望时，大家都会欣赏和模仿。当他们的行为不符合大家的期望时，他们不会激起别人的愤慨。

在婆媳关系中，人们的期望是儿媳妇要孝顺公婆，但在现实生活中，即使有些事情不够孝顺，公婆不会觉得无理。这说明成都农村的家庭关系已经淡化了原有的伦理色彩，变成了来来去去的普通关系。

在调查讨论中，南开大学教师李永平提出，成都平原农村家庭关系“非结构化”。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没有固定的规范和行为模式。关键是家庭生活中如何相处。如果相处得好，家庭关系就能维持得比较融洽；如果事情处理不好，家庭关系就会变得紧张甚至破裂。

在成都平原的农村，家庭关系松散，个人更加独立。他们的权利、隐私和行为较少受到其他成员的干扰和限制。夫妻关系如此，代际关系亦如此。夫妻关系中，夫妻财产是独立的，互不干涉，就像共同生活一样。夫妻外出工作时，可以选择在一起，也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在代际关系中，父母不一定对子女的婚姻负责，也没有任何权力控制子女的婚姻生活。我们在绵阳农村调查的很多情况是家长不了解孩子的家庭生活状况。儿子的妻子离婚时，父母不知道是很常见的。

在这种家庭关系中，家庭成员不会因为对方没有达到自己的期望而产生过度的矛盾。一旦夫妻双方无法再共同生活，就可以离婚。他们不会被所谓的道德和责任所束缚，也不会被所谓的道德和责任所束缚。婚姻冲突和冷战持续数年或数十年。

三

除了从家庭结构的角度看待家庭成员关系之外，家庭目标也是一个角度。家庭目标是指夫妻双方组建家庭后应该达到什么目标，建立什么样的家庭，过什么样的家庭生活。

家庭目标有两种类型。一是情感目标，即维持组成家庭的夫妻关系，满足夫妻感情生活。这是一个比较软的目标，家庭生活以夫妻关系为主线。在这样的目标导向下，一旦夫妻关系不融洽，家庭就可能破裂。还有一类物质目标，比如养好孩子，把孩子的婚姻当作一个家庭和自己的人生使命，同时过上相对舒适的生活。与情感目标相比，这样的家庭目标更加明确和刚性。虽然情感目标也需要夫妻共同努力，但实际上并没有重点。它们基于个人经验，不一定是夫妻之间的共同努力。

物质目标则恰恰相反。何时实现什么目标是非常明确和严格的。如果目标没有达到，就意味着家庭任务没有完成，工作没有做好。为了实现这些目标，家庭成员特别是年轻夫妇必须齐心协力，精诚团结，共同奋进。家庭的这种共同目标，会加强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不仅会形成夫妻之间的合力，还会形成代际之间的合力。在父母的支持下更容易实现家庭目标。因此，家庭目标越明确、越严格，实现起来就越困难，越需要家庭成员的共同努力。这样，家庭成员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就会得到加强，配偶和代际责任就会得到强调。比如，北方农村的父母为儿子结婚的成本越来越高。不仅孩子要在这方面付出努力，父母的支持也变得越来越重要。家庭物质目标的明确和僵化可能会掩盖家庭的情感目标。即使夫妻之间出现情感问题，也会为了物质目标而维持家庭关系。

成都平原农村家庭的目标主要是夫妻之间的情感目标，物质目标不明确。体现在父亲的责任上，即父亲只需要把孩子抚养成人，对孩子没有强烈的教育目标；对孩子婚姻的责任也弱，孩子婚姻是他们自己的事。如果父母有能力，他们会支持，如果没有能力，他们不会强迫。在家庭建设和城镇化方面也缺乏明确的目标。如果物质目标不明确，情感目标软弱，那么夫妻和家庭成员在家庭生活中就无法以对方为中心。他们只能在所有事情上都同样努力，但实际上他们在任何事情上都不会太努力。 。他们大多数人没有努力工作的概念。只要过上体面的生活，他们就不会想着努力工作、拼命赚钱。他们更多地享受“玩”的生活，没有储蓄的概念。如果没有明确的未来目标，他们就不会养成储蓄来实现目标的习惯。一般情况下，挣多少钱就花多少钱，等急用的时候再借钱。贷款之后，上班前就有还款压力，还完钱后，就可以恢复原来的生活了。在成都平原的农村，夫妻各自理财，互不干涉经济独立。这样的金融体系很容易让财富在没有监管的情况下被消耗，无法形成储蓄。

成都平原的农村家庭除了务农或打工之外，无事可做，完成家庭的基本再生产，这给他们留下了大量的闲暇时间。他们要花很多时间在农活之外，所以他们需要家庭生活之外的公共生活。闲暇时间越多，公共生活就越丰富，农民对公共生活的依赖程度就越高。公共生活对于成都平原的农民来说是如此重要，他们不能随意退出公共生活。因此，他们必须遵守公共生活规则。一旦违反规则，心理成本会非常高。当地农民表示，只有心理“坚强”足够的人才敢当“钉子户”，这样的人极为罕见。另一方面，如果他们不想被排斥在公共生活中，就必须保持冷静，不能随便发脾气，否则就会扰乱公共生活秩序，成为大家眼中的外星人。

四

成都平原农村的家庭不是以完成一定目标和任务为目的的功能共同体，也不是受价值观念和规范制约的伦理共同体，而仅仅是成员之间的情感共同体。家族没有明确、硬性的目标要实现，家族之间也不存在围绕特定目标的竞争。

北方农村家庭的主要目标之一是子女婚姻，中部农村家庭的主要目标是子女城镇化。这些都是明确而严格的目标。这些地方的家庭将充分动员并合理配置劳动力以实现这些目标。在劳动力的动员和配置过程中，会触及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有时甚至会出现家庭关系的紧张。村里的竞争越激烈，就越要充分调动家庭的劳动力去竞争，家庭关系就可能变得越紧张。如果成都平原农村家庭的竞争力不强，就不需要充分调动家庭的劳动力，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不需要太密切，彼此之间的权利和义务也不会被激活。 ，而且家庭关系也不会太紧张。 (2018年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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